“黑匣子”孕育希望

中央戏剧学院有个叫“黑匣子”的小排练场，7月中旬，这里举行了导演系高级导演研修班第一学年汇报演出，16位学员拿出了16部风格各异的作品，并亲自上台演出，虽然布景简陋，且40度的高温使得场内燥热难耐，但台上一个个鲜活并充满激情的作品，让人眼前一亮，不禁为之鼓掌叫好。

戏剧编剧、导演的流失与断层使许多戏剧界人士为之忧虑，为摆脱这一困境，中央戏剧学院于去年开办了高级编剧、导演研修班，每班各收16名学员，学制为两年。学员中有已创作、执导出多部作品并获奖的比较成熟的剧作家和导演，也有刚执导棒的初学者，还有几位是转行学导演或导表演兼顾的戏曲演员，黄梅戏演员韩再芬则以导演班旁听生的身分来此学习。中戏导演系为导演研修班配备了最强的教师阵容，由徐晓钟、鲍黔明、白拭本、曹其敬和廖向红执教，开设了《戏剧现状研究》、《导演创作论》和《美学》等十几门课程，并协助学员们回团排戏。经过一年的学习，学员们拿出了自己的作品——12个戏剧片段和4台大戏。

4台大戏中，北京儿艺胡一飞导演的《想变蜜蜂的孩子》和天津儿艺马路导演的《尼玛·太阳》属加工提高的作品。这两部作品经重新加工后，人物丰满，舞台表现新颖，较之以前上了一个新台阶。北京京剧院徐春兰导演的河北梆子《深宫欲海》由歌剧改编而成，该剧融入了现代审美思维，在处理无姬与公子急的关系时，注重表现人物复杂的情感。无独有偶，由盛和煜、张曼君编剧，张曼君导演的小剧场京剧《马前泼水》也在人物情感的表达上做出了成绩。这出戏据京剧传统剧目《朱买臣休妻》改编而成，传统戏中做了官的朱买臣将找他欲修旧好的妻子崔氏羞辱了一顿，《马前泼水》则让崔氏明白，这水不是丈夫泼的，而是当初她自己泼出的，此剧虽没为崔氏翻案，但很有新意，尤其是小剧场演京戏，颇有新鲜感。

12个戏剧片断主要是重新诠释的中外作品，如美国剧作家田纳西·威廉斯的话剧《欲望号街车》，俄国剧作家列·安德烈耶夫的《人之一生》，苏联剧作家万比洛夫的话剧《打野鸭》，日本剧作家渡边鹤的独幕话剧《幸福》，袁牧之的独幕话剧《一个女人和一条狗》，施光南的歌剧《伤逝》和过士行的话剧《棋人》片断等。其中由孙砚娥导演的《欲望号街车》，突出表现了布兰琪默默地幻想恋人到来和斯坦利过激的粗暴行为，并通过性的意识赋予这部象征主义的作品以新的表现力。陈大联导演的话剧《棋人》片段得到原剧作者过士行的称道，认为手法简洁好懂，但他对编剧——编剧研修班学员黄广生的改动却不以为然，认为将原作中生与死的关系改为胜与负，人物关系也有了变化，未免流于俗化了。

新创的剧目舞台表现很新，如周明峰据白先勇同名小说改编并导演的话剧片段《玉卿嫂》，选取了庆生要离开玉卿嫂与女戏子私奔，最终玉卿嫂杀死庆生的这一片段，编导将中国戏曲的写意手法运用到戏中，剧中的床既是卧房又是戏台，密急的锣鼓点衬托出人物内心的矛盾和冲突，尤其是那段《夜深沉》的京剧曲牌作为背景音乐，与人物命运交相呼应，达到了震撼人心的效果。万山红、安怡、韩再芬的表演逼真、细腻，体现出作品所蕴含的人性意识和生命意识，引人共鸣。由编剧研修班学员文新国编剧，陈霖苍导演并主演的京剧《重瞳项羽》中“霸王别姬”片断，表现霸王和虞姬这一对非常男女的诀别之情。此剧保留了传统戏中霸王“力拨山兮”的唱段，虞姬的那段“南梆子”则改了唱词，剑舞删短了些，去掉了那段脍炙人口的“西皮二六”。此剧力图以戏曲的程式来演人物，表达人物感情，但霸王表情再生动也不如脸上的脸谱抢眼。而且霸王儿女情长却不免英雄气短，并在剧中对自己进行反思与自省，这未免过于理性了，这样清醒似乎不太像是霸王。也许传统戏给人的印象太深了，要超过传统戏并得到广大戏迷的认可，此剧还须进一步加工。